换凡骨
昔年,在庆云堂的一本拍卖图录上见到一柄折扇,扇面题有陆游诗句:“有方为子换凡骨,来读晦庵新著书”。此乃陆游《寄题朱元晦武夷精舍》之作。今观之,亦感其慧眼如炬,直指本源。曾经的世人之叹:“欲换凡骨无金丹”,在放翁这儿却是有方,岂非要羡煞世人。此亦非天地之有私,知见而已。放翁以读书为换凡骨之方,可谓是见知高远,但一句“来读晦庵新著书”又限制了格局。晦庵新书固能为子换凡骨,然,换凡骨之事亦非晦庵新书所独能也。
知见,其高下取决于其故知的多寡,而故知是由经历和阅历积累所致。阅历多是由读书而来,所见多为先贤所见,故其是多多益善。而经历囿于诸因不能事事亲历,然,亦不必诸事亲历,有些只有阅历即可也,如遭雷击、撞南墙等。用阅历指导亲历,少了份撞南墙的曲折。用经历印证阅历则多了份对先贤的感悟。
格局,其往往受制于时间与空间。宋时,晦庵初起,其论著方兴,为皇家所崇。及明清至巅峰。于其时,读晦庵新书不失为一条登科及第的捷径。放翁所言亦是一语中的,其贵在随时也。而于今,晦庵之说仅为经世之学之一科而已矣。南宋禅师善能曾云:“不可以一朝风月昧却万古长空,不可以万古长空不明一朝风月”。即是理矣。
故而,变其一句为“有方为子换凡骨,此事欲行惟读书”。以课子徒。
课徒?戏言矣,思之,尚无此心力。课子,不得不为也。
课之一事,启悟为要,传文次之。启悟,启其精神之自觉自悟。传文则应知,文仅以载道,文字亦非道,示道传道耳,其效类指月之指矣。诚如六祖慧能所言:“诸佛妙意,非关文字……”。禅宗六祖,非是虚名,其妙理圆融,读书亦同。
故读书不能落于俗见,亦不能拘于圣解。妄执于一家之言,应广纳百家之长,相互佐证,方能得意入理。既得先贤之意理,且能持之,则凡骨换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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